紀昭君

【暢銷小說的原型公式—女性篇Ⅱ】限制級未滿十八勿入的赤裸裸女性情慾20150602增補版

寫在前面的少女OS

「聽說E. L.詹姆絲《格雷的五十道陰影三部曲》將要以格雷哥視角另出新小說，期待同時，少女也附上關於此一章節的增補版。若已閱讀過的讀者，可由第四段開始讀起，但要先說這些補充資料有點「不太正常」（委婉說法），我並非做作或假道學，但我自己讀來也覺得不太舒服，幾度閱讀當下會有種「他馬的這男的是死變態」或「可是這女的為什麼似乎很enjoy 甚至不逃離」，的困惑質疑感。

然後在最後一本衛生教育的尺度大開後，終於讓我有種大崩潰的感覺....但是基於對文學藝術性的堅持與《暢銷小說的原型公式》的完整性，我還是閱讀補上，請各位看倌自行評斷。此次補上波琳．雷亞吉《O孃》、阿慕德娜‧葛蘭黛絲《露露》(Lulu)、夏洛特．羅奇 《潮濕地帶》等作。

然後《O孃》與《潮濕地帶》皆為新書全新包書套，若有意者可與我購買，價錢可議，會對你身份保密。第二個然後是，因為最近如火如荼，所以直接在文字檔增補，部落格與臉書更新較慢，請讀者耐心等候，出產當下，會有很多很多尚未公開的補入作品，敬請期待，也謝謝支持！第三個然後是，如果你讀了這篇，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對某些不太正常限制級作品有興趣，不好意思按讚我也可以理解，我要貼出來也是作了幾天心理建設....深怕少女形象毀於一旦也是金唉唷der，你可以看，我不會知道，閱讀也是一種支持，謝謝，鞠躬～」

……………………………………正文如下…………………………

來到了讀者最血脈賁張的部分。不同於奇幻羅曼史魔幻包裝女性自覺，關於赤裸裸寫實描摹女性情慾的作品則有：瑪格麗特．莒哈絲(Marguerite Duras)《情人》(The Lover)、娜吉瑪(Nedjma)《杏仁》、《蕾拉》與《激情的沙漠》，E. L.詹姆絲(E. L. James)《格雷的五十道陰影三部曲》(Fifty Shades of Grey Trilogy )、安．萊絲(Anne Rice)《情慾樂園》(Exit to Eden)、渡邊淳一《失樂園》與《紅色城堡》、櫻木紫乃《玻璃蘆葦》及波琳．雷亞吉(Pauline Réage)《O孃》、阿慕德娜‧葛蘭黛絲(Almudena Grandes)《露露》(Lulu)、夏洛特．羅奇(Charlotte Roche) 《潮濕地帶》。

　　　
《情人》為自傳性質作品，講述在越南法國窮女孩與中國富少爺的情愛生活，其中母女間的對峙衝突也頗可一觀。而《杏仁》、《蕾拉》與《激情的沙漠》的作者娜吉瑪為穆斯林女子，不滿伊斯蘭教義下女性備受箝制，故而寫出了自傳性質濃厚、在層層壓迫下，正視與探索女性身體、情慾的想望。此三書分別講述伊斯蘭國特殊背景下，女孩、少婦與較長婦女不同人生情境的遭遇，與各自面臨愛與性的探索冒險。

另外據傳讀了史蒂芬妮．梅爾(Stephenie Meyer)《暮光之城》(Twilight) 後，深感如此「純情愛戀」的羅曼史難以滿足她，故而寫出《格雷的五十道陰影》作為致敬之作的主婦作家E. L. 詹姆絲。書中安娜與控制狂豪門鉅子格雷哥的戀愛中，鎔鑄了大量SM性愛。可堪對比的有渡邊淳一丈夫將妻子送入進行性愛訓練處所的《紅色城堡》。不過二書雖然大量鋪陳性愛細節，然而《格雷》與《紅色城堡》卻分別以女性v.S男性作為主要視角。前者從調教、束縛到自由，女主角安娜最後得到了人、心與控制權而完勝格雷哥；後者以男性觀看視角去窺看「妻子受訓」過程（觀看女體情慾的開發與探入），並間或點綴醫學上的冗長分析，使文本顯得壓抑與沈悶，既沒有羅曼史的浪漫感甚至也沒有道德感，女性讀者閱讀時可能內心會深感不適而幹譙。（男性讀者應會覺得這情節跟他們床底下的收藏很相似而給讚？）

另外，與《格雷》同屬以女性角度敘說，並摻雜SM元素的作品，尚有堪稱SM箇中經典、波琳．雷亞吉的《O孃》。此作於1955年榮獲法國「雙叟文學獎」，而後許多知名情色電影更據此原著改編為電影，如1975年，《艾曼紐》(Emmanuelle)導演賈斯特‧傑克金（Just Jaeckin）改編上映的《O孃的故事》（Story of O），與1981年，日本寺山修司之《上海異人娼館》等。
　　　

值得一提的是，本書作者亦為女性，本名為安娜．德克洛（Anne Desclos）的法國文學評論家與翻譯家，在1946年進入法國伽利瑪（Gallimard）旗下擔任編輯後，便以多米妮克．歐希（Dominique Aury）為名發表著作，而後與上司尚．波朗(Jean Paulhan)戀愛，為反駁情人認為「女人無法寫出像樣的情色文學」想法，以小說形式當作致贈情人的情書，並於1954年出版，改以波琳．雷亞吉(Pauline Réage)此一筆名發表。神秘身份遭眾人揣測，直至八十六歲高齡，於《紐約客》的採訪中才公開承認。《O孃》源於不服情人評論，並且亟欲從肉體外貌外，以精神作為打動情人的秘密武器，無怪乎內容對於男女權力關係的角力與女性情慾的解放，現於筆墨。

　　　
但有別《格雷》以SM元素作為成人羅曼史的調情橋段，《O孃》雖亦以女性角度敘說，卻是以絕對的身心靈與性，作為臣服獻祭。故事講述女攝影師O為了取悅愛人，在他的引領下進入封閉、哥德式氛圍的「性調教」城堡，換上清涼大膽、只供性愛方便之暴露布料，淪為眾人隨觸可及、毫無自我意志且不得抗拒之性奴隸。離堡後遭獻祭予愛人同母異父的哥哥收管，被烙印，於私處嵌環以凸顯女體之歸屬，此中經過亦接連遇上戀慕與豔羨她作為的女孩與女情人彼此纏繞交歡，場場的性愛歡愉體驗，在權力流轉中(絕對的順服，由愛人→城堡眾人→愛人之兄→女情人→自己)，肉體與心靈也逐層蛻化，女體情慾被開發而層層迸裂自覺。

　　　
相較渡邊淳一《紅色城堡》，丈夫將妻子送入性愛訓練處所以報復其性冷感的作為，著重在男性對女性的窺看與掌控慾，以及精神醫學的剖析詮釋；波琳．雷亞吉《O孃》，卻是女性「為愛悅服的絕對順從」，全然主動的以身心肉體作為獻祭之用，在權力主宰者的嬗遞下，女性逐步自覺自我情慾的掌控與抉擇。行文中，男性並無傳統威權式的武力威逼，取而代之的是，在對話中，隱然的暗示與期待，等待女角做出決定。故而O既為性的奴隸，卻又是個體情慾的主宰，這其實是種弔詭。
　　　

而字裡行間，女角內心獨白式的自我坦承—她其實也想要這麼做，因她對愛人之兄存有強烈慾望，並在城堡中的「訓練」甘之如飴！？這與一般道德與女子形象抵觸的觀點，確實為讀者投下一枚震撼彈！亦已非純然的受權勢或武力所威逼，或遭情緒勒索而假意順服內心卻爆裂的景況，而是實在的耽溺其中？！當讀者腦海浮現的景象由「這男的簡直是個死變態怪胎」的譴責立場，突然被女角「樂在其中」的自白轉化為「其實她好淫蕩，兩人簡直佳偶天成」時，充滿突兀的驚嚇感。

這大概也是性別研究或女權主義者，矛盾糾結之所在。一方面絕對的順服、任男人主宰貶低了女性自我意識的價值與男女平等關係，然而另一面看來卻是尊重她自我抉擇與性慾所向的指標。若在民主精神中，社會強調自由平等，同中存異的包容尊重，那麼，換言之，一般讀者可能無法認同O孃的作法，但卻也必須尊重她選擇的權利。不過我認為《O孃》關注重點，可能不僅是甘於淪為奴被虐的渴望，而是對世界所認可，純然劃一的男女互動提出質疑，並且偏向以宗教身體苦行的意義去執行自我意志。

在此提出另外一部作品做比喻。2014年，由印度導演拉庫馬．希拉尼 (Rajkumar Hirani) 執導的諷刺喜劇《來自星星的傻瓜》（PK），以擁有六塊肌馬甲線的外星肌肉哥降臨地球，因不熟地球人情世故，鬧出許多笑話為引，去質疑宗教信仰上，大眾以各式的苦修，以求上達「天聽」或接受「神意」之作為發出問號。當家人受絕症所苦，宗教禪師卻傳遞「以身體苦修作為解決之道」的訊息，聽來荒謬，力行信者卻眾。在此無意引發宗教信仰論戰，或對其正當性做出最後判定。而是說，讀者讀來的字裡行間，卻隱隱然有種關乎肉體苦難與獻祭作為內心指引光芒的浮現，頗有些宗教的氣韻。

　　　
甚至哥德氛圍濃厚，卻破除羅曼史與恐怖小說的框架，作為性愛調教城堡的專屬空間，哲學上，亦與遠古大母神(The Great Mother)，性愛聖殿裡，作為母神分身的神女群，對前來的男子來者不拒、與之狂歡雲雨的意味。但請注意，上述觀點不管是宗教、文學或哲理等的論點陳述，與現實生活並無涉。現實裡，女孩子還是必須懂得自保之道，明白慎選情人、分辨恐怖情人或爛咖的魔掌，學會好好愛自己。否則很可能便會落入新聞標題所述，「爛男推16歲女友入火坑，一年性交易高達千次以上」了。

　　　
類同波琳．雷亞吉《O孃》，為追求摯愛奮不顧身，以己身女體為祭，最後反而卻從中體現女性細膩心態變化與情慾自覺的作品，則另有榮獲西班牙情色文學大獎、阿慕德娜‧葛蘭黛絲(Almudena Grandes)的《露露》(Lulu)。情慾奔放的十五歲翩翩少女露露，愛上兄長已成年的麻吉巴布羅。然而執著追愛的過程，以為「不過是愛情阿」的眷戀裡，卻總籠罩在巴布羅對性的特殊癖好的恐怖漩渦裡，與變性人、妓女群聚取樂，甚至當蒙眼亂倫同上(!)的作為，使得露露身心受創失調，不由心理變異，而必須以觀看男男性愛或溺於非正常虐愛中以抒壓，最後在一次涉及生命危險的變態虐愛中，被巴布羅救出，奄奄一息。直接、露骨，且非屬正常的虐戀中，雖亦開展她正視自我女性自覺與情慾探索的異樣冒險，但行文不僅毫無臉紅心跳的羅曼感，反而充斥露露內心受創而淪至放縱的痛苦，叫人不忍卒讀。

如果覺得上述幾書在女性自覺與情慾開發中，在挑戰傳統道德觀上，所摻入的重口味不正常虐戀或SM等不夠滿足胃口等，可以參照挑戰「衛生尺度」的夏洛特．羅奇(Charlotte Roche) 《潮濕地帶》。

《潮濕地帶》全書以甫即十八的少女海倫，因痔瘡肛裂而入院治療，邂逅英俊看護師羅賓哥後充滿遐想，並且突發奇想地想以此次入院作為契機，意欲撮合離婚的雙親和好，行文中穿插成年與住院期間，以身體的性所嘗試的各種體驗。所有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性愛相關，鉅細靡遺的一一呈現，突破所有衛生教育常識的尺度，具有潔癖的讀者可能總會再閱讀時，因海倫妹只愛愛愛不愛衛生的驚人之舉而崩潰。慎入。

　　　
雖然作者自述，她這誇張手法的「不衛生」寫法，只是想要批判社會「過度講究衛生」的現象，她不希望女性總受到媒體所宣傳建構的美貌形象或衛生概念而受縛，要勇於去探索自己的私密地帶。大抵也有前述《O孃》「不僅是甘於淪為奴被虐的渴望，也是對世界所認可，純然劃一的男女互動提出質疑」的意味在吧。

除了上述文本對權力競逐、女性情慾的開發，具備宗教與哲理的思考等，渡邊淳一另作《失樂園》、《浮生戀》等，則在不倫的愛戀裡充滿逼近死亡的憂鬱與蒼涼，而在愛與死徘徊的頹喪中，展現對生（肉體或女體）的眷戀。以《夜訪吸血鬼》而聲名大噪的安．萊絲，在其《情慾樂園》中，雖也與「施虐—被虐」、「性愛」等相關，但不同於《格雷》輕快羅曼史的浪漫包裝，安．萊絲此作較為艱深難讀，說教意味亦較濃而給人一種沈重感。

最後，2013年，由渡邊淳一手中獲頒直木賞的櫻木紫乃，以其《玻璃蘆葦》代表承繼著《失樂園》後，日本文壇「新官能派」小說天后的誕生。不過此作與「赤裸女體、情慾、賁發滿溢情感」毫無相關，而是在冷冽筆法中，藏著深刻的壓抑痛苦，「無一字寫情，而字字皆情，慾則在不言之中悄然浮現」。雖與渡邊淳一皆是在描摹在「非正常倫理所認同」的情愛，但《玻璃蘆葦》呈現的卻是一種「冷靜自持、超然置外」的態度去書寫女性的情與欲。而在非正常倫理情愛關係中，更有母女間的對立矛盾。